2017年6月19日 星期一

【純美的感動】:《山丘上的修道院:科比意的最後風景》讀後

20多年前我跟著魯汶大學研究所課程安排的戶外教學,在大師科比意(le Corbusier)設計的拉圖雷特修道院(le Couvent de la Tourette)的會士宿舍住過一晚。
 
我不是教徒。
當時年輕的我應該是被建築教育洗腦了,完全拜倒在大師作品的光影中,我想眼前的神聖空間應該就是純美空間最佳詮釋。至今我仍認為是。
拉圖雷特修道院廊道神奇光線影效果

近日再重新讀名攝影家范毅舜的作品《山丘上的修道院:科比意的最後風景》,美麗的空間照片,沉靜與空靈的空間力量,再度勾起我好多回憶。看著這種沉靜出世的靜謐空間的力量,給我一種沉靜愉悅的心靈洗滌,面對周遭紛亂的氛圍中,尤其有感...
拉圖雷特修道院地下教堂天窗神秘光線

書中提到一些我過去不知道的有趣秘辛。身為無神論者的科比意,接受委託設計拉圖雷特修道院,就是件諷刺有趣的”mission impossible”(不可能的任務)!

科比意不是教徒,開門見山地向委託他設計修道院的考提耶神父,表明自我的終身立場。我相信科比意真正的信仰是藝術與美學,所以他盡心忘我創造的修道院空間,僅為了讚頌與追求的是讓人悸動的純美,而碰巧與信仰同樣,都帶給人心靈慰藉、感動與超脫的感受!
科比意與神父們討論設計
最有意思的是大師的遺囑中交代,希望死後入葬前的最一晚,可以停棺在拉圖雷特修道院,因此,當他在地中海游泳溺斃後,停棺在拉圖雷特修道院的最後一夜,真的成為科比意的人生最後風景...
 
我認為,雖然科布是無神論者,但是他創造的這些唯美空間,其實映照出他的性靈的心象,表現他渴求純粹無雜念的美的追尋雖然修道院是他不想被歸類的心靈歸屬,卻是他追求純美的最後演出...


拉圖雷特修道外觀
大師或許相信的也是自然宇宙的力量,死後想輪迴歸於他設計的美的初衷(修道院) ,隱隱有種東方老莊精神哲學的思維吧...

拉圖雷特修道院地下教堂靈性的祭壇天光
而這種能夠感動人的「純美」,到底是人的直觀本能?
 
還是被馴化的約定俗成?

拉圖雷特修道院雕塑量體


范毅舜在書中的一段話,讓我思考許久。

書中提到,他年輕時就曾造訪過名氣很大的拉圖雷特修道院,但其前衛的美學表現,當時對慣習於傳統教堂華麗莊嚴的古典形式的他,並不太能領略。他引述曾聽過一位虔誠的女性教徒批評修道院的設計:

未受過學術荼毒的人往往能真誠的表達自己的觀感,不會趨炎附勢、人云亦云。就像「國王新衣裡」的小童說話直率卻直指真理。⋯⋯一位嚴守教會禮儀、擁護教會規範的婦人,她在空蕩蕩的修道院教堂裡憤怒地對同伴說,她無法在這裡祈禱,因為這裡連一尊引導她靈性的聖像也沒有!
 
當我看到這段話,我的內心確是大吃一驚,如當頭棒喝的一記!
 
我仔細想了這一段話,我是否因受過學術的荼毒,所以我自認的直觀美學,根本是被刻意訓練過的?有偏差的?(其實國王根本是裸體的!?XD)

或許我真的是被受過訓練的粉絲,所以我覺得美的觀點並不客觀。
 
國王的新衣這句話,讓我突發奇想地問了一下身邊單純的十五歲少女的直覺感受。她沒有看過太多的世界,她不是教徒,她也沒受過專業學術的荼毒
拉圖雷特修道院教堂的光影
我打開書,讓她看修道院的光影與照片,少女只是看呆了地直說「好美呀
 
孩童純真的眼睛,直觀地看到真正的美的本質,真的純美絕對可以直接與心靈交流


拉圖雷特修道院地下教堂的圓形天窗
我回頭再想想那位虔誠教徒女士的話,她對教堂的美學觀點,又何嘗不也是深受一向所看到的華麗優美的教堂藝術的引導(約定俗成的訓練)?

女士雖然沒受過學術訓練,但是她也早有一套自己固有的意識形態的標準。她的心中早已填滿、認定哪一種是美的標準,哪一種不是,自然沒有更多的空間接納新的美感經驗。


拉圖雷特修道院大教堂的光影
那一刻,我忽然覺得我解脫了!
所謂我的受學術荼毒的眼睛,原來沒有什麼大錯,並不需要被譴責^_^

「純美」對是跨越多重範疇,只要你願意敞開心感受。

這種跨越文化、地域、種族、信仰的感動,讓我的藝術熱情澎湃激盪,悸動不已!


拉圖雷特修道院大教堂的水中倒影
圖片來源: Wikipedia & 網路&教主拍攝
圖片來源僅作為個人紀錄,非商業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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